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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詐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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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宴川已經快要習慣他時不時的酸言酸語了。

櫃臺桌面上還鋪著之前算了一半的塔羅牌,他拿起一張牌卡在指間轉了轉:“今天宜見新朋友。”

譚栩垂眼看著那張在他手指間翻飛的牌。

餘宴川把牌放回桌面,輕飄飄一抹就將一排收整齊,拿在手裏熟練地洗了一遍。

吃飛醋又不做其他表示,可以說是醋得非常不講理。

其實今日宜見新朋友是隨口編的,他這次起牌算的是林予。

餘宴川這一年來一共經歷過兩件離奇事,他逐條列在了紙上。

第一件發生於半年前,一輛白色759跟在他的車身後開了半個多小時,最後剮了他一下絕塵而去,從此銷聲匿跡。

根據他鍥而不舍的調查,發現這輛車在剮他之前去過龍鼎酒店。

備註,事發當天是譚鳴生日。

第二件事出現在這個月,一輛黑色531跟蹤他很久,根據多方消息可基本推斷,這輛車的車主是林予。

餘宴川畫了一個箭頭,很輕易就發現這兩件事能通過一個人聯系起來。

龍鼎酒店是譚栩家的,林予是譚栩的同學。

他把譚栩的名字寫在旁邊。

推論一,有沒有可能半年前那件事也是林予做的?推論二,有沒有可能譚栩也參與其中?

餘宴川想不通,幹脆在最後關頭選擇了玄學,但塔羅牌信誓旦旦地告訴他,推論一大概率為真。

他將信將疑,但還是把這個結果寫在了紙上:之前剮我車的是林予。

沒等他把思路捋清晰,一條微信先發了進來。

點開是餘長羽發來的一家高檔餐廳的定位,餘宴川才想起來是他幾分鐘前答應下來的相親。

進派出所連著花店被砸,連軸轉一樣的生活因為相親的加入而精彩百倍,明明中午還和譚栩在食堂吃了一頓相顧無言的飯,晚上就要奔赴另一場飯局。

他承受了譚栩一中午的陰陽怪氣,實在無可奈何,只好和他坦白:“我不是真要去相親,我去打聽點事情。”

譚栩釋然點頭:“既然如此,那羅少爺的事也不用我去轉圜了,你自己找人脈吧。”

餘宴川眼皮直跳:“不是……我是準備問我哥的事情,你不是跟他不熟嗎。”

他說完頓覺自己好像在玩火焚身,昨天還送出暗示表現出攻勢,大有一往無前要將人拿下的勁頭,今天就一巴掌把人推開,還說出“我要和別人密謀事情”一樣的話。

他福至心靈,頓悟也許譚栩不是在吃醋,只是在對他感到惱火,被一出烽火戲諸侯耍得團團轉。

“我是跟他不熟。”譚栩非常大度地點點頭,“那你去吧。”

餘宴川在這句話裏嗅到了一絲意味深長,沒想到一直到晚上才弄清楚他的弦外之音。

他忘記了相親對象是哪一家的大小姐,只記得對方姓於,剛巧和他的名字同音。

這一場相親據說是於小姐主動找上餘長羽的,餘宴川本來想推脫掉,又怕餘長羽那邊不好做,猶豫片刻還是應了下來。

他提前五分鐘到了約定地點,西餐廳裏放著典雅的音樂,於小姐已經坐在軟皮沙發裏,披著一件白色西裝,長發柔順地垂在肩上。

餘宴川走過去坐下,欠了欠身:“不好意思,來晚了。”

“沒事。”於小姐擡眼看著他,一雙桃花眼彎了彎,“是我來早了。”

和餘長羽描述的一樣,於小姐漂亮得很張揚,哪怕發型做的是柔美的長卷發,也沒有塗艷色紅唇,仍能感受到她的淩人氣場。

“先點菜吧。”餘宴川也不見外,翻開菜單,“有什麽忌口嗎?”

於小姐沒想到他都不寒暄幾句,饒有興趣地看著他:“沒有忌口。”

餘宴川點菜很利落,招招手叫了幾個招牌菜,隨後把菜單放到一旁,終於認真看了眼於小姐。

見到對方的目光停留在他眉弓上,他擡手摸了摸那道結了痂的疤:“不好意思,磕到的。”

“哦,不是打架打的嗎?”於小姐晃了晃茶杯,低頭抿了一口,茶蓋落回去時沒有發出聲響。

這一句話把餘宴川打好的腹稿統統噎了回去,他一楞:“嗯?”

“沒想到羅大少爺也有一天能挨打,不知多少人背地裏給你鼓掌呢。”於小姐對他笑了笑。

餘宴川挑起眉,沒料想短短一天已經有這麽多人知道了這事,只怕他的名號已經傳得神乎其神,難怪餘長羽說這場飯局是於小姐主動聯系約見,敢情這是來見見世面。

既然於小姐能聽說此事,那老爸肯定早就已經知曉了,一直沒聯系他大概是在被氣昏厥的路上。

於小姐見他不說話,沒忍住笑道:“你比我想象的還有意思。”

“榮幸,不過有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知您。”餘宴川回神,扯起謊來眼睛都不眨,“很抱歉,我以後沒有結婚的打算。沒通過旁人轉達是怕您誤會,因此特地赴約親自來講。”

他像在說“這家店不錯”一樣平靜,說完後鎮定地給自己的茶杯倒滿茶水。

但於小姐顯然訝異於他能把拒絕講得這樣直白,半點沒有迂回,一時間竟然沒說出話來。

半晌,她才說:“每一場相親你都親自拒絕嗎?”

“那倒沒有。”餘宴川喝了口茶,比剛剛放松了不少,“這面子只有我哥有,其他人介紹我一般都直接推掉。”

過於坦誠了,像是在對著自己的好哥們說話。於小姐倒也不覺尷尬,只是有些想笑,她手指點著下巴:“方便問問為什麽嗎?”

“不太方便。”餘宴川懶洋洋地往後一靠。

他目前還沒有出櫃的想法,畢竟他跟譚栩走得近,要是有什麽閑言碎語傳出去就不合適了。

頭盤上得很快,兩個人安靜地吃完後,於小姐才笑了起來:“你這樣說讓我挺意外的,其實你完全可以將意願交給長羽轉達,我不會覺得冒犯,反而是現在這樣給我感覺有些別扭。”

餘宴川沒有擡頭,專心切著盤子裏的菜:“對我來說,當面說比較尊重。”

“這樣嗎?那我們的想法恰恰相反。”於小姐說。

餘宴川用紙巾擦了擦嘴角:“其實我今天來,是還有些別的事想和你打聽。”

“對嘛,原來是有求與我,這還差不多。”於小姐轉了轉叉子,前傾身子盯著他,嘴角勾起笑,“還以為你也和那些玩欲拒還迎的男人一樣。打聽什麽事?”

“那倒沒有。”餘宴川托著下巴,迎上她的目光,“看樣子於小姐和我哥關系不錯,想打聽打聽……我哥最近都在忙什麽?”

“長羽嗎……”這話不知正撞上於小姐的哪條猜測,她手中刀叉撞到一起,一貫游刃有餘的眼神楞怔了片刻,隨後緩緩抿起嘴想了想,又擡眼瞄了他一下。

男人掩在碎發下的臉廓深邃俊朗,一雙眼睛看似漫不經心,望向她時卻銳利有神。

她這才想起中午時餘長羽和她說的話。

“我弟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,他說話直,脾氣也直,要是說了什麽不合適的話,你別放心上。”

於小姐切了一塊蘑菇,看到餘宴川拿起一旁的調料瓶,專心擰著海鹽粒,手背繃出隱約可見的青筋,每個動作都隨性自然毫不刻意,全然無視了對面還坐著名義上的相親對象。

她吃掉那塊切好的蘑菇,遲疑一下,還是決定問出來:“容我冒昧問一句,你不結婚是因為……他嗎?”

餘宴川沒能理解她所想表達的意思,掀起眼皮看她:“誰?”

“沒事。”於小姐輕咳一聲,無視掉想象出的一場兄弟背德大戲,將跑偏到禁忌之戀的思緒收回來,“長羽剛從國外回來,嗯……最近回了趟你母親家,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
“我母親?”餘宴川皺住眉頭。

於小姐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皮筋,把長發紮起來:“我只知道他有去過,其餘的都不了解了。你要是想打聽,可以去問他的工作助理。”

餘宴川反覆咀嚼著這個答案,低聲說:“不用,多謝。”

餘長羽去了母親家。

母親和餘興海分居已久,獨自住在安城南的小獨院,兩人素日裏沒有往來。

餘長羽從大學畢業後就搬出去自己住,即便家人團聚也是齊聚在餘興海所居的別墅,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去過母親那邊了。

事出反常,餘長羽一回國就去了母親住處,只怕家裏這回出的事不算小。

他端起茶杯,心裏盤算著要怎樣不動聲色地參與進去攪一攪渾水。

“哦對了,我還知道他跟譚家那個小少爺見了一面,就是昨天。”於小姐打了個響指,“你認識的吧,譚栩,聽說是你朋友。他沒跟你說嗎?”

餘宴川猛地被茶水嗆了一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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